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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苏醒,旅途揭幕(2)

第一章 苏醒,旅途揭幕(2)

少女的语言显然不是中文,但廖云非常惊讶地发现,他完全能够明白她的语言,仿佛大脑里凭空多了一个同步翻译机。

少女语气中的严厉,不言自明。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一瞬间出现在背后,廖云还是乖乖地按照枪战片里学来的规矩,慢慢举起双手。

“想死?”她的声音。

廖云用少女的语言说:“我、我没动啊!看,我手里什么都没有,绝对不打算做什么……”

“奇怪的衣服。不是追兵?”

虽然不太理解少女话语的意思,但廖云可以确定,她并没有察觉被碰到胸部的事情。虽然没有什么好庆祝的,但他还是略微松了一口气。

突然间,廖云听到背后又传来剧烈的水花声,而那抵着脖子的寒冷之物也消失了。他转过身,看见少女再次摔倒在水中,不停大口吸气,显得十分痛苦而疲劳。

如果以最理智的想法,廖云现在应该选择“逃跑”。

但是他注意到了一个令他惊异的事实,让他整个人像钉子一样,僵在原地。

之前廖云只看见少女闭着眼睛的模样,现在他看见了她的全貌。她的眼瞳,呈现一种深邃的深灰蓝色,仿佛夜空之下的静谧海面。

毫无疑问,她是令人哑口无言的非凡美人。

但是廖云认得这张脸。

哪怕发色,瞳色完全不一样,还穿着奇怪的衣服,但这张面庞,明明是——

“初遐!?初遐!”

她就是自己亲手从洪水中救出,情同兄妹的少女!

“你……知道我的名字?”她的眼神和声音中都充满疑惑。

廖云不由得双手紧捏住了少女的肩膀,心中激动不已。这是奇迹吗?自己竟然和她在异世界重逢了!

“痛!”

少女的呻吟吓得廖云立刻松开了手。仔细一看,少女腰间的出血量明显加大了。

“对、对不起……初遐,我,我马上叫人来帮忙……”

“你……我没见过你。为什么……你会知道……”

“没见过我?你不记得我了吗!?是我啊,廖云——”

“能不能……先别说了。我现在,必须……”

少女试着站起来,但一举一动都很艰难。

廖云激动得难以自持,不得不提醒自己,他现在并不在正常的世界里。虽然眼前少女和过去的妹妹,有着同样的面容和名字,但她看着自己,那完全陌生的眼神,并不是撒谎。

更何况,与她相认,的确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。

“别站起来!你的伤——”

少女摇了摇头:“伤……没事。会止血。后面有……敌人。”

“敌人?让你受伤的人,还在追你吗?那你、你走得动吗?”

“你……你要帮我?”

“我当然会帮你!”廖云使劲点头。

“右手……伸出来。”

廖云伸出右手。而少女以左手,紧紧握住廖云的右手。掌心对掌心,十指相扣。于此同时,她深灰兰色的眼瞳也直直地看着他。

在过去的世界里,他和初遐也从未这样皮肤紧紧相触。

廖云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。

“这……这是要……”

“别说话。”

少女抬起右手,五指张开。右掌中央突然发出淡紫色的光芒,然后那光芒组合成仿若刀尖的形状,慢慢从掌心浮出。乍一看,仿佛是有一块尖锐的水晶,穿透皮肤而出。

然后,少女右手对着自己的左手背,迅速一拍,然后拿来。廖云从手心感觉到强烈的刺痛,不由得“哎呀”一声,紧闭双眼。

半秒钟后,他睁开眼睛,发现那淡紫色光芒的水晶之刃,完全从少女的右掌心脱离,同时穿透了他和她十指紧扣的手掌,把它们钉在一起。

“啊——”

廖云几乎要喊出来,幸好少女连忙用右手,捂住了他的嘴。

他发现,掌心没有预料中那么痛,也没有血流出。仔细一看,那刀刃似乎没有实体,并非在肉体上开了一个洞。有什么微弱电流一般的东西,正在从少女的手掌心,急速冲到他的那一侧。

下一秒,那电流猛然加速,迅速流动到全身,给他带来一种不断加强的炽热感。虽然并非强烈的痛楚,但依然很令人不适。

直到光之刃消失,两人手掌分开,其实才过了三秒钟,而对廖云来说似乎有十分钟那么长久。

他感觉到那电流,在体内发生了连续不断的,微小的震颤,令他头晕目眩,四肢似乎也变得沉重起来。

显然,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,通过少女的奇特仪式,进入了他的身体。

“好,”少女开口了,“跟我念,克·因·达。等我倒数……”

“什、什么啊?”

“跟我念!”

这时,她好像听见了什么。一回过头,看见远处小溪的尽头,出现了一些黑色的人影。

“没时间了。”她的声音显得有些紧迫。“克·因·达,记住……”

少女显然还很痛苦,身子几乎要蜷缩起来,声音也逐渐嘶哑。她此刻的状况,让廖云毫无疑问地感受到了一种紧迫性,深知自己应当照办,一肚子的问题先憋着。

“跟我念,三,二,一……克。”

“克!”

“因。”

“因!”

“达。”

“达!”

“然后,你……”

大概五秒钟的时间内,只发生了一件事:少女话没说完,再次倒下,闭上眼睛,似乎是用尽了力气。

廖云抬头,看见那些黑色人影正在逐渐逼近。

他了解少女想让他帮什么忙了。

没有时间搞明白刚才两人同念的咒文有什么用处,他把左右手分别放在她的背部,以及双膝背面,将她抱起。

虽然黑色人影还在远处,但他确确实实感觉到了一种极大的不安,跟随着他们的步伐一同逼近。正是这种危机感,让他毫不犹疑地抱起了少女。

她的身体比想象中更轻,而那鲜血仍在渗出,廖云甚至有一种她的体重在随着血丝渗出而减轻的错觉。他压低身子涉水走了几步路,然后来到堤岸上。

在这过程中,他不由得低头,在最近距离观察着她。无论怎么看,她的五官特征,和他所认识的初遐,完完全全是一个模子出来的。

至于说话声音,看似更为冷漠轻盈,但他回想起来,有一次两人念鬼故事玩,初遐为了扮演幽灵,故意用又冰冷,又轻飘飘的声音说话,听上去就和这少女的话语声全无差别。

她坚持说自己不是初遐。完全不一样的发色,瞳色,加上这些神奇的咒术,都让他有理由相信,这的确是另外一个人。

但是,在这规则和过去完全不同的异界里,到底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呢……

跑着跑着,廖云差点惊讶得叫出声来。怀抱中的少女,其身体发生了奇妙的变化。

他手中仍然有明确的重量和触感,而少女整个人却逐渐消失了,就像用擦除工具处理数码照片一般。

然后,他自己的身体也开始消失。

双掌,手腕,双腿……

他们两人变透明了。

并不是完全消失得没有踪影,但只有定神细看,才能琢磨出隐隐约约的身体轮廓,就像用指甲,在素描纸上划下的淡淡印迹。

这就是那咒文的作用!

他回过头,黑色人影比料想中要快速得多。他试图加快脚步,但是毕竟手里还抱着人,无论如何也无法走得太快,怎么也不可能达到让追兵赶不上的速度。

更何况,在这充满杂草和枝叶的树林里,他走得越快,发出的声响就越大。踩碎的枯叶,踢开的石头,都在暴露他的行踪。而这隐身咒文,也不知道何时会失去效果。

如果被那些人追上,会怎么样?

廖云不敢想。

她已经耗尽力气,发动了可以隐身的咒文,完全把自己的安危交托给他了。而他选择把她抱起,就是一个无声的承诺。

无论她是不是所认识的初遐也好——廖云已经确切地感受到了她的信任。

所以他无论如何,也不能把她交给那些追兵。

现在的问题只有一个:怎么逃脱。

廖云的爸爸是重案组的警官,追捕过不少逃犯、要犯。廖云从他那儿听过了许多这方面的故事,这些二手经验,足以让他想出一些也许会产生作用的点子。

他放低身子,从地上捡起一枚尖锐的石头,一咬牙,在手掌上划了一道不算深的口子。

鲜血很快滴出来,他确保它们滴在几块位置明显的白色石头上,然后再滴一些在石头正前方的草地上。

他在草叶上擦了擦手,然后抱起少女,走向另一个方向,躲进一处特别繁茂的草丛里。通过草丛间的缝隙,可以观察到刚才滴下自己鲜血的位置。

然后就是屏息等待。

那些人的脚步声,越来越近了。他能听见他们交谈的声音:

“犯了这么大的错误,我看那些卫兵都要掉脑袋了吧?”

“卫兵就不用说了,亲王被暗杀,我看甚至整个烽星城都得陪葬。”

“还有空管别人死活?”

他们的谈话内容引起了廖云的注意。

“亲王被暗杀”,其中一个人是这么说的。

难道……是这少女干的吗?

她是一个刺客,杀了人。现在正理所当然的,遭受追捕。

廖云心中充满了疑虑,毕竟刚刚来到这世界的他,无法判断这刺杀的性质。

但是,少女并没有对他下手,而且还把自身安全托付给了他。

这就够了。

廖云抓起一块石头,扔向大概十米外,他刚才故意滴下鲜血的地方。石头非常幸运地落在别的石头上,发出了明确的撞击声。这正好是廖云想要的。

然后,他需要等待。

随着步伐声的接近,廖云的手心也捏紧,充满了汗珠。

太阳穴开始了剧烈的跳动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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